笔者:费李李
好嗲的一部《爱情神话》,低调上映却成黑马,这部海派原创极具特色式的沪语电影,通过老白为线串联起三位口味刁钻,犀利果敢的女人,以爱情小品的形式切开生活的横截面,忠于最终的神话。
/摇曳生姿的
爱情小品/
辛辣犀利的吴侬软语配上三个渣女一台大戏。本片男主老白看似标准的上海土著新绅士,但他找寻爱情的归宿时却尽显怯懦被动,与其说电影借老白的故事抛出了面对一地鸡毛的中年人爱情之困境,倒不如说在这场摇曳生姿的爱情小品中老白甘当绿叶,半路杀出的三个先锋新“渣女”赚足了眼球来搅局,她们对待爱情的态度反而更值得玩味。神秘优雅的紫色是李小姐的底色,尽管她要忍受在逼仄潮湿的弄堂阁楼里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同母亲争斤论两,尽管她要顶着经济压力独身供养孩子接受良好的国际教育,尽管在与老白打趣中说自己走的顺是因为一直在走下坡路。但她仍然是能踩着jimmy choo左右逢源,叱咤片场的都市女精英,仍然能理智地判断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也敢于面对。影片开头就奠定了这样的基调,在没有想确定关系的状态下宁愿落荒而逃也不想被一夜春风扑倒的老白误解。其实从玛雅口中可以得知李小姐并不缺少追求者,但她还是选择在夜晚独自倚窗贪看夜色也不外出厮混。包括老白提出直接将房间借给她母女二人这样越界的示好立刻就会被她“断舍离”般地明确拒绝。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向往爱情的美好,不然也不会被前夫骗得人财两空,看《如果没有爱情就好了》看的泪流满面,还能在天台吹着晚风满脸笑意地展示老白不经意为她画像所做的屏保。
许多观众认为李小姐在爱情这条路上惶惑犹豫,但我更认为这是她受伤过后清醒自矜的体现。每个人都可能会被残酷的生活磨砺得黯淡无光,难得的却是知道这样的真相后仍能保持热忱。
灵动活泼的亮色是格洛瑞亚的风格,这只与李小姐的孤傲独立截然不同的小野猫窈窕多姿,有钱有闲一边做着白老师最调皮的学生,一边肆意享受鎏金溢彩的生活。别人眼中格洛瑞亚仿佛就是一只天生带着灵气的从不追逐“完美爱情”的游戏人间的野猫,本片重头戏之一的妇女大会之后只有她选择留宿毫不吝惜表达自己的情感,但是尤其引人注意的是第二天一早戈洛瑞亚耐心地等着老白下来吃早饭,并不是像李小姐那样离开,其实对老白是心有所属的。
但是得知老白只觉亏欠逃避的态度,她识趣地提出留下和被绑老公身价等同的买画钱,由此可见白老师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由此能看出格洛瑞亚成熟不骄矜,懂得知人识意留给彼此体面。尤其白老师去KTV找她时,格洛瑞亚依旧大方洒脱的留下一句“我很危险的,你不要爱上我”不想给白老师压力,也是为了提醒自己,直到回首掩门瞬间的落寞恍惚,那藏在光鲜背后的孤独被撕裂开才真是叫人心疼格洛瑞亚的善良纯洁。一抹暗红的激情是蓓蓓的追求,最初见面着一身素色,贤妻良母之感扑面而来,直到在探戈舞厅观众得知二人离婚的真相,导演借用诙谐的男女倒置的方法来安排台词,“我只是犯了全世界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不仅贡献了全片最大的笑点,更是揭示出蓓蓓是一个不满足于“完整婚姻”同时需灵魂与激情的对撞来保鲜的女人,否则她也不会奋不顾身地寻求刺激,也不会一再强调自己是把家庭摆在第一位的。骄傲自矜,洒脱率真,奋不顾身也许共同构成了爱情永恒的命题,影片高燃时刻是讨论“女人一辈子怎样过才算完整”,另外一场是格洛瑞亚和李小姐成为好朋友后帮老白办画展,一左一右夹击老白,一边坚定自若一边微微试探。看得出来导演在这则寓言式的小品中对女性观众想说的还有很多,但希望每位女性永远活在自己的时刻。
/精致市井的
生活切片/
“走进这里,不会写诗的人想写诗,不会画画的人想画画,感觉妙极了。”萧伯纳曾如是赞美上海,在片中我们没有看到导演刻意寻找老洋房、弄堂阁楼等老上海的痕迹,这也是被部分网友诟病选址“网红区”的原因之一。取景“上只角”这样老牌的文化中心,一方面才能体现这是属于普通小人物的市民电影,也才能更打破地域局限达到普世性的共情。另外不选在“老”或“旧”的地址才与主题相符能体现出先锋的新观念对中年困境的打破和冲击。连街边修鞋的鞋匠都有“coffee time ”,尽管说着一口“洋泾浜”(发音不标准的上海话)却不乏为人指点迷津的生活哲学。而讲究搭配不同类型考究的套装,脖子上还总有一条贵族般的丝巾蹬着超复古的自行车老乌更是典型活得标致的“老克勒”。最后再讲老白,既能画画打鼓又能烧的一手好菜,既热爱艺术活的浪漫又买得了打折内裤精打细算的上海体贴小男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影片一共两条线索,除了老白与三女间的连接,还有一条线索就是老乌调侃他过去白辛苦,想帮老白办画展。正是办画展这件事让人看到了白老师颇有性格的生活方式,他坚持在自家天井小范围绘画教学从不吸取老乌营销的建议,每天的日子也是简单到烧菜,打鼓。在市井的烟火气里独具一格,以自己隐逸之姿对抗着这个纷繁复杂变化着的世界。看得通透,活的精致与物质家底并无矛盾,也正因上海这般有腔调的处世哲学才能建构起对于爱情神话的追逐。老乌和老白的名字正好一黑一白,意为在这场友谊中二人互不带来的坚不可摧的关系,同时也象征二人对待爱情截然不同的态度。亚历山大的人物设计正是普遍男生中年危机的来源——性格开朗身材健硕,颜值在线生性浪漫,在此影响下老白在爱情这条路上一直蠢蠢欲动。但与他相反的竟是口里成天精心打扮泡吧蹦迪,心里却为索菲亚罗兰独留一片净土的老乌,不仅如此老乌还是全片唯一最痴心专情的人。全片末尾的高潮就是所有人听老乌缓缓讲他的“爱情神话”,说起上世纪的罗马,说起《甜蜜的生活》,他如数家珍细细道来记得爱人每一处细节和好恶,却再也不敢触及。最后为了缓和气氛说整个童话般的故事是自己编的,其实这也是导演对于爱情存在神话与否给出的答案。大家都知道劝退不少人的片名,却是为了致敬出自大师手笔的同名影片《爱情神话》——在费里尼的作品中几乎是知名度最低的影片之一。除此之外,《爱情神话》本身表现的就是以古罗马荒淫无度,奢靡享乐的生活为主的故事,也许这正是导演想表达的爱情本就是这样劣质廉价,没有神话。你我对生活所有的想象都是虚妄,这一生和所有人一样,在长长的队伍里领那一小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