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在家的那段时间看了张艺谋的一些片子,这位作品质量飘忽不定的大导演,在光影色彩上也有着他特别的表达。
除了早年一些耐人寻味的现实主义题材作品和商业化时代四不像似的攀附,时下大热的文学小说改编也成为近年来张艺谋作品的一大倾向。
14年《归来》上映的时候,小宫还在高中的堡垒里好好学习,《归来》伴随着的更多记忆,是一位长相甜美的老师,在以学习为主要内容的时间段里,用了半节课光景平和的推荐着它的原著《陆犯焉识》。
老师课上所说的任何一言于今皆已忘却,而小宫也在高中以后的后来看完了原著和电影。
若要说偏爱,原著绝对是首选。《归来》截取的不过是书中最后最温馨美好的一小部分,而支撑起陆焉识这个人物,并在最后书写了这段凄美爱情的,是他跌宕的牢狱改造生活和以此滋生的长达半个世纪的情愫。
若没有《陆犯焉识》的铺垫,《归来》也许只是一个加附了特殊年代背景的爱情故事。它极力的抹去了原著中并不积极的部分,又将陆焉识归来后的家庭人员设定作了改变。
在改变了的家庭人员关系中,《归来》却又保持着原著中陆焉识用二十年盲写“情书”而滋长的对婉瑜的“暗恋”情结。它极力保留着原著中的爱情感觉,却又不讲这个爱情的苦涩过程。整部电影仿佛就是拍给看过原著的人看的,至于纯看电影的人能看出多少,就随他去吧。
不过,《归来》还是满足了小宫对这段长达半个世纪的爱情的幻想。
电影里,归来的焉识陪婉瑜去火车站等还未归来的他,皑皑白雪中伉俪情深,一人倔强的在前高举牌子,一人在远处默默地守候。末了,人烟退去,天地间一片茫茫,失落的婉瑜还在张望,知情的焉识默默地占到了她的身后。
这一幕,总是不经意的触动心窝。暖阳下的冬日,白雪上的伉俪,苍茫时空里的寂静,构成了一幅唯美的景致。
从另一个方面说,《归来》的改编还是成功的,它成功的保留了原著里最动人的情感部分,让一切不如意藏入凄美的格调里。但原著中因为政治原因陆焉识遭遇子女唾弃,除了对婉瑜的一念深情外一无所有的境地,在电影里还是有所保留。
改编的太过温柔,是小宫观影后最直观的感受。文学小说中的故事与电影改编中的差异,是许多文学小说无法躲过的宿命。电影改编好像有这样的一种规则,定要将那些写在纸上的冷峻文字,美化成一个理想的现世。
好像生怕影像的力量过于强烈,扰了世间万千纯净生灵的美梦。殊不知,正是那些文学小说中的生动笔触,唤起了读者对电影改编的无尽期待。
张艺谋的另一部改编作品《活着》至今仍未能在国内上映,这也许是这位时而沉醉于《长城》般的商业大片的导演年轻时所有过的小小执着。
这部94年的片子,小小还原了一点余华同名原著《活着》的场景,动荡年代的扫荡、砸锅抽铁的炼钢、孩子被无辜牺牲的痛苦,都在电影中真实呈现。
《活着》电影对原著还是忠诚的,它有着与原著相似的令人揪心,让人情不自禁的愤怒。但它同时也是一次温柔的改编,一些血淋淋的场面被换成了更温和却也痛心的结果。
原著中最令小宫毛骨悚然的,是福贵儿子被抽血抽干那段,在电影中被改成了墙塌压死的。虽然做了温柔的改编,但人命于特殊年代的官员眼里,还是如草芥般令人心寒,也许这股令人恐惧官方力量,是如今当权者极力擦拭的过去,也是电影《活着》未能光明正大的“活着”的部分原因。
电影《活着》只是“温和版”的原著《活着》,它在电影改编中的美化倒让小宫觉得恰到好处。对于笔锋力度更为锋利的特殊历史背景下的文学小说,点到即止式的改编或许是对读者、观众的一种“善意谎言”。
从《活着》到《归来》,张艺谋对原著的改编尺度越来越大,却也越来越保守。也许“改编”=大改特改+胡编乱造,却也可以是尊重原著基础上的小改小编。
文学小说影视化的改编该如何取舍?是许多主创团队困扰的问题。在这个“二次创作”的过程中,本质上是主创团队对原著精神的私人化解剖,和对商业市场的倔强考量。
一部改编作品势必会有某一刻的脱离原著,一模一样的影视化作品并不符合影视改编的创作,毕竟那不能体现一个主创团队的思考过程。
在影视作品的改编中,小宫觉得最成功的当属陈凯歌的《霸王别姬》。虽然电影和李碧华原著《霸王别姬》是两个不同感觉的故事,但并不阻碍两者都成为不可逾越的经典。
虽然小宫还是更喜欢《霸王别姬》原著,但不否认两者都是各自领域中的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