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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给一个纪录片里的人物颁奖？图片1.2.3. 2011年的中国独立影像年度展上，头一回把一个奖项颁给了一个真实人物，而非某个演员或导演。这个第一次设置的“真实人物奖”的获奖者，是徐童纪录片《老唐头》里的 唐小雁。 为什么要给一个纪录片里的人物颁奖？这在当时引起了一定的争议。 一直以来以真实记录为主旨的纪录片，往往是社会另一面的再现，它好像是游离于电影艺术以外的“新闻”，源于生活也揭露生活，主角大多是素人，甚至是不被主流层面上提及的人物。 将这类人群放置于影像制作的评奖中，似乎有违于评选的标准——他们不像标准意义上的演员，需要斟酌情感进入一个全新角色；他们也不像原型人物的剧情，在设置好的故事里彰显戏剧效果。 Fortun Teller，2009 他们像是被导演闯入而打破命运的主体，至始至终，他们牵引并主宰着故事，却不知会被引向一个美好的展望还是继续沉沦。 这个真实存在的社会一隅，有着太多不合宣扬的层面，他们是独立于影像之外的现实。也许是过于现实，才引得当年关于“真实人物奖”的诸多争议。 而让唐小雁与徐童相识的，应该是 徐童 “游民三部曲”中这部名叫《算命》的独立纪录片。 Fortun Teller，2009 1 算命 农村街头的算命先生还是备受欢迎的，笃信抬头三尺神明是生长于文明社会外衣下的人们坚守的信仰。厉百程便是一位算命先生，残疾的身体使他不得不靠替人算命维持生计。 厉百程有着算命先生该有的伶牙俐齿，就算在镜头前也健谈依旧。有时候你会恍惚于这是一段精心安排的剧情，每次出现在镜头前的他，都是一副狡黠的样子，说贼眉鼠眼也不为过。 Fortun Teller，2009 你永远不知道那犀利双眸看穿了你多少东西，你也不晓得他嘴里吐露的言语到底有多少是真话。在底层行走的岁月里，他早已阅人无数，也有着自己的一套“江湖术话”。 当唐小雁这样一个性格强烈的女性前来算命的时候，厉百程拿起纸笔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他就说出一口漂亮的韵脚平仄的判词，紧盯着顾客的双眼好像想通过唐小雁的细微神态，来推论更多关于这个人的命运。 Fortun Teller，2009 用厉百程自己的话说，“这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能在北京开那个店，是个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 唐小雁“厉害”的背后是一段不堪的过往，十七岁被黑社会强奸，二十多岁的时候被通缉犯拿刀抵着脖子，再次遭遇强奸。在北京开发廊时，遇到来闹事的地癞子，她直接一棍子闷上去，然后甩二百块钱了事。 在唐小雁身上，折射着社会底层普遍存在的“弱肉强食”准则 ，她强烈的性格为这段经历吸引了更多目光，甚至于在《算命》中超过了主角厉百程，留给观众更为深刻的印象。 唐小雁 就是这样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性，仍会对命运感到困惑，她解决困惑的方式是算命。 厉百程家里几兄弟都是残疾，他们说是家里风水不好的问题。算命人算出了自己残疾的命数，却也拦不住这身躯壳的损坏。 厉百程算出了唐小雁是“孤单命”，他不断注视着唐小雁的眼神，分明是在揣度顾客的心理，拿捏着下一句话的方向。普遍存在于乡村街头的算命先生大抵都是这等水平，察言观色，算尽的到底还是人心。 2 游民 1990年《流浪北京》的出现，开启了中国新纪录运动，被誉为大陆独立纪录片教父级人物的吴文光拍摄制作了这部片子，讲述了一群身处北京、生活艰难的“先锋艺术家”的故事。 《流浪北京》 随后几年，大众媒介的发展使得某类人群快速进入社会各阶层的视角，涌现出大量关注底层群体的影视纪录片，这类人被称为“游民”。 《算命》中出现的人物，都是在社会底层浮沉的“游民”，他们生活在文明社会的包裹下，却经历着不被看见的黑暗。 镜头里厉百程给两个人算过命，一个是看起来十分彪悍的老鸨唐小雁；一个是为了给丈夫出狱筹钱而做小姐的尤小云。她们都在做着处于社会边缘的职业，占据伦理下风；另一方面她们又是被生活所迫，而做出的选择。 让这股藏匿于社会底层的“暗流”在镜头前出现，又将对出镜的“游民”带来多大的影响呢？这也许是一个难以权衡的考量。 并不是每个人物都像唐小雁一样敢于表露，甚至在无形中成为某个特定群体的代言人，并能担起随之而来的喧嚣。 这些小人物在全片的章回中依次登场，仿佛在偷看一本流传于坊间的“江湖趣闻”，真实而生动，满满的市井味儿。 导演徐童向我们展示的，便是这样一个底层浮世绘，像一个个坊间小秘闻，吸引着你，又让你不想、不愿、不忍进入这样的市井中。可这样充满负能量的黑色故事才是大多“游民”的生活日常。 厉百程和石珍珠 3 陪伴 如何理解徐童对纪录片的热情，有人这么说：徐童去拍摄底层游民的时候，其实正处于生存和意义的双重焦虑中。他去拍摄他们，其实是去获得一种生命的参照，同时也是一次对人类存在方式主动认识和探索的过程。 在《算命》后边更大的篇幅中，我们看到更多的是厉百程的老伴石珍珠。聋哑傻残真正集于一身之后，石珍珠在他人眼中，便成了异类。 石珍珠 去娘家的时候，厉百程指了指门口的羊圈，他是从这儿带走石珍珠的。那时她已经四十五岁了，被大哥大嫂虐待，只能在羊圈里待着。 石珍珠的出现，让这位揣度人心的算命先生有了一丝 温和 ，他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舍不得丢弃她。 石珍珠和厉百程 石珍珠时不时的摸摸他的脑袋，乐呵呵地笑。厉百程与石珍珠的真情陪伴，也给这部略显沉重的片子带来一股 暖色 。 Fortun Teller，2009 在《算命》中，我们没有看到任何的批判和审视，徐童只是平铺直述他们的生活，他用镜头 陪伴 着每一位“角色”，毫无违和的融入他们的生活。 导演徐童和石珍珠 也许正是这种长时间的陪伴，让片中的人物有了更大的表达欲，镜头前自然流露的情感、红绳穿肚脐的特写……为片子增添了更多真实依据和令人思考的细节。 也让这些“游民”鲜活的出现在“文明”视野里。 徐童 回到开头 为什么要给一个纪录片里的人物颁奖？ 有感于她在影片中的表现力即她的 勇敢生活的能力 ， 有感于她所携带的 社会议题的丰富性 以及我们对于她在影片中的存在方式的疑惑， 她的出现 将有助于探讨 纪录片本体问题 和 纪录片伦理问题 ， 也有助于揭示我们自身的生存境遇。 —— CIFF组委会 上一篇先锋电影的沃土——阿根廷下一篇文艺片中的“原味”清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