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欣赏电影的时候都会留意到一个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声音,尤其在一些紧张刺激的打斗画面中,那些血脉喷张的刀枪相撞、子弹横飞时的火花四射,倘若没有声音的出演是没有灵魂的。
不同于音乐和旁白,一些琐碎物件上发出的声音往往处于一种被忽视的地步。开门关门的咯吱声、走路的窸窣声、亲亲时的啵啵声、刀枪相撞的哐啷声……
事实上,这些看似与动作同步发出的环境音,很多都不是在现场录制的,在电影幕后有这样一个工种,他们通过一些神奇的创意,在“小黑屋”里专门为各种环境音配音,人称拟音师。
大部分的拟音师都有他们自己的一间小屋子,像一个废弃物品回收站,这里收藏着各种生活中被遗弃的小物件。这些小物件各有本事,稍不注意便可能酿成大祸。当空饮料罐、轮毂、便盆、刀、叉、钉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可能正在发生;当芭蕾舞鞋、鸡毛掸子、布条拍打抖动的时候,你可能会看到一只振翅高飞的小鸟在拍打着羽翼……如果你用毛巾裹着木板打压汽车皮椅,乍一听以为是一个练习拳击的人在击打沙袋;假若你不小心拗断了一根芹菜,那赶紧“落荒而逃”吧,此刻正有一个人头被扭断……
看似简朴的“小黑屋”里,藏着大大的创意能量,你永远不知道这些平平无奇的“破烂玩意儿”还会迸发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妙用。也许你会觉得拟音师的工作就是对各种小物件的巧妙利用,只要记熟搭配公式就好啦,其实一名优秀的拟音师不仅是一位生活的发现者,还需要有进入角色的共情力,许多拟音师从前便是演员。拟音(Foley)是指在影视后期制作中对日常音效的重新录制,以更真实的还原画面场景,如若没有了环境音的参与,单纯的人物对白仿佛置身于一个真空世界里,少了点生活中的现实感和空间上的立体感。拟音师是对声音极其敏感的人群,他们会留心生活中的每一处细微声音。“一般人可能听不出来,每个声音都有一个频带范围”,魏俊华是我国影视界一位国宝级的人物,曾为一些知名的作品做过拟音。相似的频率发出来的声音就会相似,这大概便是拟音的一大原理。在《珍禽假意》(Rare Birds,2002)中,鲍威尔就用一双皮革的棕榈的手套和吉他拨片表现出够的脚步声。“在拟音中你会不断的进行即兴表演,它可以帮助影片增强戏剧性人格和节奏感”,她也曾制作过在睫毛上涂睫毛膏的声音。在拟音师的世界里,世间的声音都充满了活力,捕捉声音不仅是一项有趣的工作,更是一种生活的挖掘,声音源于生活也是生活本身。
在电影“沉默是金”的年代,人们对声音的诉求异常强烈,为了消除没有声音的乏味感,早期的默片常在现场加入现场乐队的伴奏。1927年《爵士歌王》打破了电影在声音上的限制,第一部有声电影诞生。对电影中各种声效模拟的需求开始出现,拟音师便逐渐发展成为一个特殊的手艺工种。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强大的后期制作技术冲击着传统拟音师行业,在许多科幻片中,用更快捷高效的后期技术合成声音渐渐替代了拟音师的工作。
甚至每当提起影视作品中的声音的时候,人们会想到配音(声优)、音乐(歌手),却极少知晓拟音师的存在。他们压根儿就连出现在幕后名单中的机会都没有,还会遇到要求他们提供免费配音服务的导演。技术和创意是步入任何行业都绝对吃香的刚需,可到了拟音师这行,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在国内颇为畸形的影视市场中,台前幕后天壤之别,拟音师更因其“替代品”的出现面临退出历史舞台的威胁。
19世纪20年代的一位音效工作者(右)在为直播的广播节目配音效。他们是生活的艺术家,是声音的创造者,他们“沉默”的做声音的忠仆。有声电影发展至今,有些东西的发展好像倒不如前,比如机器合成的声音终是缺了那么点耐人寻味的逼真和亲切。
所幸,还有一些纪录片记录着这个如“金”般珍稀的群体,《拟音师》(The Foley Artist,2015)、台湾纪录片《拟音》、《拟音师的秘密世界》……
这个“沉默是金”的群体,是影视声画制作中不可多得的宝藏。